李在洙从李健熙在汉南洞的私宅退出来,金南勇一直在外面的车上等他,待他进车来,问道:“会长怎么说?”
“会长没有多说什么,”李在洙这时候并不清楚他叔叔心里真实的想法,推测道,“酒会上闹出这样的丑闻,又值逢锦湖收购现代半导体的液晶业务。不管那个人真实的想法是什么,酒会丑闻都实际上转移了国内媒体的视野,给锦湖收购案减弱了舆论压力,你说会长会怎么想?”
金南勇点点头,他与李在洙在中国多年,跟锦湖接触也久,对张恪的行事风格多少有些了解,虽然酒会丑闻一事让他们有许多不理解的地方,但是也觉得张恪没有必要亲自站出来炒作这个丑闻;李馨予住进青年公寓之后,事实上也没有跟张恪特别的亲密,这一点,他们或多或少是能看出来的。
一开始就选择了闭嘴,金南勇跟李在洙也就只能一直都选择闭嘴,总部这边会做什么判断,他们只有冷眼旁观。
金南勇还记得在酒会给张恪当众恶语训斥的羞辱,李在洙也气苦三星的手机业务在中国市场有再次给锦湖打压的势头,不管张恪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他们都不希望他会得逞,难道他们还要成全张恪跟馨予吗?
李在洙刚要吩咐司机开车,手机响了起来,见是叔叔李健熙家的电话,心里奇怪,怎么刚出来就打电话给他,转念想到应该是馨予打给他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果然是馨予的声音。
“能不能帮我联系上张恪,我给爸爸妈妈看着脱不开身……你那里有没有张恪在韩国的联系方式,我房间里的电话受限制了,朴真儿也给警告不能帮我,我不能害她给训斥,想到只有你能帮我了……”
“张恪不是一个人到汉城来的,我想他不是特意为你来的……”李在洙声音低沉的说道。
金南勇听着李在洙在那里推脱、说慌,面无表情,车子没有发动,很安静,他也能隐约听到李馨予在电话里的声音,只听见李馨予在电话拿一种让人听了很心碎的声音说话:“你心里清楚我跟张恪是什么关系……”接着就听见李在洙面无表情的对着电话又说了一声:“安心去日本吧,说不定我很快也会给调去日本……”从他的话里听不出安慰的意思,就看着他挂了电话吩咐司机开车。
金南勇见李在洙看向窗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便也沉默的坐在车里。
车外有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小女孩举着从寺庙或者旅游景点买来的彩纸扎的小风车,看着小女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金南勇心里触动,曾几何时,馨予留在他记忆深处也是这般印象,像是降临人间的天使,无忧无虑。想到馨予长大之后却极少有笑容,除了她令人惊艳容貌外,给人最多的还是温顺柔弱的感觉,之前就听朴真儿说馨予前两年在日本时心情一直很抑郁,对未来也没有什么期待,一直都拿家族的责任说服自己咬咬牙坚持下去。
不去细究馨予与张恪之间的关系,馨予在建邺的这两年,精神明显跟以前不同,仿佛就是脱笼的小鸟,她也许现在才知道她根本从这笼子里逃脱不出去。
谁能逃脱出去呢?金南勇心里暗暗的想着,又贴着车窗抬头看了看天空。
“对了,要是向媒体揭穿那个家伙的身份,只怕锦湖收购现代液晶业务的事情要黄吧?”李在洙突然问了一句。
金南勇没有回答李在洙的这个问题,其实三星现在还没有谁敢将李馨予当牺牲品,他不敢,李在洙也不敢,讨论这样的问题就没有丝毫的意义。
“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李在洙笑了起来,似乎已经将刚刚在李健熙私宅里的郁闷驱险一空,“好像在认真讨论这件事似的。”
金南勇看着李在洙嘴角挂着的轻笑,心里又想:他莫非真想将一些事情捅给媒体?毕竟有些事情,三星内部知道的人也不少,他要是咬住牙不承认消息是他捅给媒体的,会长也拿他没有办法。想起记忆中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小女孩子,金南勇只是心里轻轻叹息着。
黄昏时,下起雨来,落在芭蕉树叶上,淅沥沥的响。
窗前的几株芭蕉,都是后来改造这园子时,父亲特地吩咐人种上的,少女时期的李馨予对此颇不解,芭蕉树在汉城生长得并不好,待她开始学习中文,情不自禁的给芭蕉夜听雨的诗意语境所迷惑,心想父亲也许是为此吧。
窗前光线暗了暗,李馨予看见父亲从走廊那边走过来,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不理会守在门口的保镖,鼓足勇气的说道:“爸爸,为什么不能让我跟张恪君见一面?我跟他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种的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不见面也没什么。”李健熙微佝偻着身子,声音干巴巴的说道。将李健熙丢到汉城的街头,也许给当成给工作以及家里黄脸婆压榨得对生活不再抱任何幻想的普通中年男,是那个趁人不注意眼睛会瞟向地铁或公交车厢里女学生短裙下的白嫩大腿的那种中年男。
“爸爸教导我的待朋友之道,我还记得。”李馨予低语道,几乎不求父亲能听见。
“朋友!”李健熙蓦然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