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丘一提起熊午良,周围的甲士们便面露不适……活像是怕田丘乌鸦嘴,真的将熊午良召唤出来。
于是田丘有些恼火:“怎么?汝等当真畏惧那南蛮酋长?”
“区区芈良小儿,在我田丘眼中,如插标卖首耳!”
“二三子有何惧哉?”
“他去打秦国了,算他幸运……若是敢出现在我军阵前,我便要驱车直入,于万军之中掳其归来,以昭示大齐新军战无不胜!”
“汝等想想看——于万军阵中生俘芈良归来,这是何等的赫赫大功?何等的名垂青史?”
田丘最后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楚蛮,别看他们一时猖狂……但这些南蛮终究会败在我们齐国手下!”
说罢,田丘再次哈哈大笑。
看着这个明显还处于中二期的先锋主将,周围的甲士们不知说什么好,最终只能干巴巴地点头称是。
田丘笑罢,长吁一口气。
苍天呐,你真是待我田某不薄!
虽说匡章来了、抢走了我田丘领兵伐楚的主将职位,但机缘巧合之下,仍然让我田丘有了独领一军的权力,带着精锐士卒们攻入楚国。
虽说麾下的士卒只有一千人……
但,这不恰恰是证明我能力的大好时机吗?
带着两万新军大破楚国,诚然名扬列国,但还算不得惊天震地的大功——若是只带着一千士卒便大破楚国,我田丘从此便能一跃而成为和熊午良那厮不相上下的名将!
想象一下,那是何等的战功!何等的荣誉!
哇咔咔咔……
功劳都是我的!
别人就眼馋去吧!
田丘手持马鞭,遥遥南指:“匡章将军实在是太稳健了……还好我们来了。”
“不然恐怕有贻误战机之嫌。”
“楚国人,在齐国骑兵的马蹄下颤抖吧!”田丘对左右甲士道:“传下去——攻入楚国腹地,三军可大掠三日不封刀!”
齐军士气肉眼可见地高涨起来,田丘继续亢奋地笑着,心里志得意满……
……
齐国的一千骑兵行军速度很快,不多时,便踏入了羽山的山谷之中。山风呼啸,空谷回响……田丘抬起头,望着满山的葱郁,心中突然多了一丝迷惘……
山头上,楚军的中军大旗唰一下立了起来!
田丘正仰头遥望山顶,正看见那旌旗竖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山顶上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骤然间,喊杀声如同铺天盖地的雨水一般浇灌下来!
与之一同灌下来的,还有密密麻麻的箭矢——山谷之中本来光线就不是很好,这些箭矢铺天盖地而来,以至于山谷中都黑暗下来。
齐军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乱作一团!
田丘和麾下的军士们在出征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做好遇到楚军的心理准备——但是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楚军果真在东部陈兵……那么,齐军早在边境的时候,就该迎头撞上楚军才对。
而羽山,已经深入楚国境内二百余里了。
一路行来畅通无阻——齐军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
眼下伏击骤起,齐军直接乱成一团……
田丘悚然心惊,在茫茫箭雨笼罩之下,田丘终于看清楚了山顶那一闪而过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是一面红底黑字的楚国旌旗!
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上面的字样。
顾不得那么多了——田丘颇显狼狈地从战车上翻身而下,躲在车轱辘边上,躲避箭矢,一边拔剑怒吼:“新军听令——下马!避箭!”
齐国新军果然也训练有素,在渡过了一开始晕头转向的阶段之后,这些骑兵们手脚麻利地下马,将身体尽可能地缩在战马后面。
箭如飞蝗,战马希律律地哀嚎着,庞然大物倒地的声音连成一片。
有的战马受惊想要逃跑,却因为山谷地形狭窄,再加上齐军骑士们死命地勒住战马的缰绳,于是这些马儿只能凄惨地待在原地,承受楚军的箭矢。
有的齐国新军骑士一边勒住战马,一边心疼得涕泪横流。
齐国并不产马——这些战马,都是齐国人用高昂的价格从北方收购来的。
为了编练这支齐国新军,特地买来了最好的北方草原战马……齐军骑士们照料这些战马,简直像照顾新媳妇一般。
如今却都在楚蛮子的箭矢下无助地倒地。
不过,齐军骑士们以这些战马为盾牌,却很好地保存了战力——虽然战马轰然倒下,但是借助这些庞大的身躯,楚人的箭矢对齐军士卒们造成的杀伤却并不多。
总之,楚军的箭矢看起来铺天盖地,但战果却少得可怜。
齐军骑士们人人披甲——就算没有战马挡箭,伤亡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不过山谷地形狭窄不易移动,再加上战马几乎都指望不上了……想突围,恐怕是不可能了。
从山上倾泻而下的箭雨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