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潜没有答应贺婉在深夜成亲。
他不想委屈她半分, 既然决定在出征之前娶她,那他便要锣鼓鸣天、风风光光地迎她过门。
今日在来靖远侯府之前,圣上曾说可以允他在国都多留三日, 三日后再出发去追大军。
当时萧潜心有疑虑, 拒绝了圣上的好意,但现在,他必须去宫里向圣上求道旨意。
“县主,在府中等我, 明日一早,萧潜定来迎亲。”
他执着她的手, 临行前薄唇微动似乎想亲贺婉一下, 但碍于未来岳丈和岳母在一旁看着, 他生生忍住了。
贺婉却无所顾忌,踮起脚尖, 趁所有人不注意的瞬间“啪叽”一口亲上他的脸颊。
“!!”萧潜猝不及防, 后耳根瞬间红透。
与此同时, 靖远侯和玉睿郡主双双露出一副“女大不中留”、“没眼看没眼看”的表情。
只有贺婉一人独自明媚, 亲完人还爽朗地笑吟吟道:“好,我等你来。”
“嗯。”萧潜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这才轻咳一声掩饰羞意, 转身离开了远睿院。
他前脚刚走出院门,后脚玉睿郡主便过来点了点贺婉额头,揶揄道:“傻姑娘,不知羞。”
贺婉抱住玉睿郡主, 脑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撒娇道:“娘亲,我已经很收敛了……”
若不是顾及着娘亲和爹爹, 她方才亲的就不是脸颊而是嘴唇了。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怕被混合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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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子时,皇宫。
晋文帝得知萧潜的来意后,二话没说便召人来寝殿拟旨。
他对萧潜的举动甚是好奇,等人间隙,不由好奇发问:“你不是去靖远侯府找明昭道别?怎么竟改了主意?”
忽然被打趣,萧潜好不容易在夜风中冷却下来的双耳顿时又开始发热,他垂眸掩思,没说别的,只向晋文帝保证:“陛下,臣一定会活着回来。”
晋文帝闻言眼皮微抬,背在身后的手忽地颤了颤。
他之前特许萧潜在国都多逗留三日,便是希望萧潜成亲后能多一份念想。
战场上生死无常,多一份念想,便能多一份求生意志。
“好,好孩子。”晋文帝欣慰地点了点头,慈爱道:“你和婉儿,都是好孩子。”
……
不到寅时,贺婉便被嬷嬷好一阵梳妆打扮,戴上凤冠,静静坐在床榻前等萧潜来迎亲。
另一厢,从皇宫赶回将军府的萧潜也是片刻都不敢耽搁,甫一回府,便在萧十和萧路惊讶的目光中回房换上了喜服。
婚宴是早就筹备好的,不管是萧国公府还是萧潜的将军府,都为迎娶县主之事做足了准备。
昨天夜里,萧十和萧路得知大人今日一早便要率军出征、婚礼将延期举行的消息时,委实是替自家将军委屈了一把。
外人不知道,他们几个可是看得真切,明昭县主在将军心里的位置,恐怕比将军他自己都重要。
他们亲眼看见将军对这桩婚事有多上心,也看着将军亲手将卧房布置成明昭县主喜欢的模样。
阖府上下,谁都看得出来将军有多憧憬和明昭县主成亲。
然而眼看着美梦即将成真,平南王却反了。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猝然扎破了将军的美梦。
偏偏在这一天,在将军和明昭县主成亲的前一天。
将军在离家去靖远侯府前,曾与他们说――“上天如此安排,或许便是在告诉我,我不该成为县主的枷锁。”
萧十和萧路都是嘴笨的人,闻言想劝将军却不知该从何劝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将军穿上盔甲去靖远侯府请罪。
但他们没想到,将军回来之后竟然主动回房中换上了喜服。
萧路和萧十守在房外,见状忍不住扬声问:“将、将军,婚礼可是要如期举行?”
屋内,萧潜的回应坚定――“是,我向陛下请了一道旨,明日寅时,你等再随我出发去追大军。”
两人顿时欢呼:“太好了!将军!属下这就去国公府向老爷和夫人通禀此事!”
萧潜闻声不禁扬了扬薄唇:“留一人进来,帮我看看冠帽戴的正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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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天亮得晚些,卯时一刻,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萧潜便穿着喜服上马,带着迎亲队敲锣打鼓地上了街。
在国都,萧国公府和靖远侯府一个比一个有名,萧潜和贺婉两人更是“声名”在外。
一个阴鸷狠厉,杀人不眨眼;一个嚣张跋扈,打人就打脸。
真真是恶名远播。
是以两人的这桩婚事也格外引人瞩目。
有些闲来无事之人,一大早便守在了迎亲队的必经之路,想要吃上第一口新鲜的瓜。
还有人早早就设了赌局,赌这两人究竟成亲多久之后会和离。
萧潜的迎亲队足足跑了三趟朱雀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