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人间,自然理不得人间事。
如果争执就能让天上的那两位下来,于素铭和顾弃霜自然是愿意煮上一壶茶,然后在风浪声里尽量用不重复的言辞吵上一整天的。
在那时,王清霁大概是要蹙起眉头,不知该劝还是该视而不见,然而这都是虚妄无益的念想罢了。
冷风呼啸如旧,直至冬去春来后,天空多上了不少的明媚,洒落在了离恨天阙山门前那两根横木与两根竖木上,挺是好看。
然而还是缺了一口大钟。
于素铭坐在迎客亭里,身前摆着那面棋盘,一个冬天过去又落下了不少的棋子,让她显得有些恹恹,但眸子依然明亮着。
饶是如此,最近她还是被王清霁逼着多睡了些,没有再像深秋和初冬时那般忙碌着,自然也少了和顾弃霜的争执。
春风正好水也暖,她又小心翼翼的捻起了枚白子,蹙着眉头看着棋盘,始终不能确定放在那里最好,只能叹上一声。
去年秋天里,王清霁和她最先做的事情,便是将离恨天山门大阵的中枢转移到棋盘上,之后的每一次落子,都必须要再三慎重,因为她实在没有时间去错了。
为了将那口醒世钟移至此处,她甚至是白了几根头发,也算是体会到了叶笙箫很多时候的心情。
“举棋不定要不得。”
大概是太过入神,于素铭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后愣了会儿,再是抬头望去,便见到了泛舟而来的叶笙箫。
亭子临水而立,风光正好,带着咸味的海风轻轻拂过两人面颊,扬起了束好的青丝,忧心忡忡还是好看,或者说别有一番风情。
叶笙箫登岸来到亭里,她的身旁,轻声说道:“勉强你了,有些事我一直都想不通,所以迟来了一个季节。”
于素铭没有说话。
如果是以前,她会平静而坚决的选择拒绝,自信自己能够把这些事情都做好,不留下任何的瑕疵存在。
可惜现实远没有想的那般好。
与水相接的青石又在滋生着青苔,入春不久纵有阳光倾洒也罢,冬天里的寒意还是隐隐存在着,落在了清澈的湖水上凝了片片薄冰,复尔粉碎。
她看了许久这一幕,然后吐了很长的一口气,转身面对等着她的叶笙箫,微笑说道:“来了就好,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
风在吹着,冷暖恰好。
叶笙箫微微一笑,温声说道:“下棋是两个人的事情,恰好我师傅就是你师娘,你我理应亲近一些。”
于素铭想不到会是这样一句话,但这确实是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得先看懂这一局。”
叶笙箫说道:“只是花些时间的问题,不还有你和我讲解吗?这不算是难事。”
于素铭想了下,说道:“这话也对,让我很想睡上一觉,但现在还是白天。”
叶笙箫看天空一眼,说道:“最好还是不要在这睡,不然下起雨来会很麻烦,我不知道你平日住在哪个院子里头,只能抱着到处走了,可那就显得你像是个婴儿。”
于素铭沉默听着,说道:“想一想而已,又怎能就这么睡过去。”
“死后自会长眠,生前何必久睡,说来好像有些道理。”
叶笙箫给自己斟了杯热茶,轻声说道:“但活着是要有意义的,比如看更多的风景,比如自在一些,再比如吃好睡好过好每一天,毕竟睡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于素铭看着茶水落入她的唇间,然后微微蹙起的眉头,轻笑说道:“可惜你我都不是乐天知命的性子,就连秋水也不是,吃好睡好也许不胖,但肯定会变得懒的。”
两人在江城相识,至今已有十多年的时间,不曾相爱却曾相厌,不曾相杀却又不愿相见,直至这一刻也罢,那些过往无非就是让她们可以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依靠着彼此之间与长辈遗留的关系温颜细语罢了。
有意思的是,如果说过往只是矜持着不愿撕破脸皮相争,此刻却是诚心诚意的心平气和相谈,宛如相依偎在桃花下,与春风同醉。
叶笙箫忽然正色说道:“秋水快要堪破了,只差最后一着,不知能否赶上今冬或者明年初春。”
“她很了不起。”
于素铭没有意外,平静说道:“但我认为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那处。”
叶笙箫说道:“我的意思和你一样,各司其职就好,但那半年来我想了许多,还是想不出该怎样杀死他。”
于素铭说道:“同样没想到,唯一一个与我们最为接近的例子是宋春归,而他是力竭而亡,我不相信道无迹会这般的可笑。”
叶笙箫说道:“首先,宋师的死不该用可笑去形容……”
于素铭微微蹙眉,注意到某个字眼,打断说道:“为什么是宋师?”
“那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所以不适合在此刻说,这便是言下之意。
叶笙箫沉默片刻后转而说道:“活在世上与道无迹真正交手的人只有白河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