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奴仆们说话,自然是向着主人家林者云的,只道远在盛京的林氏主母钟氏歹毒,杀人诛心,更议论原身是想着以后前程无望,才得了心病,缠绵病榻的。
在奴仆们嘴中,原身是在来郐县的路上,就郁郁寡欢的病倒了,最后更是病的神志难明,胡言乱语。强撑着一口气,到了郐县,想是见到了郐县的环境,比想象中还大不如,缠绵病榻拖了近两月,终是没缓过来,也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再清醒过来,就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医药公司女企业家林知皇了。
林知皇在记忆中,看到她在现代开的公司正要上市,上市第一天,需创始人上台发言。她熬夜熟悉发言稿,确保明天的发言不会出纰漏,刚趴在办公桌上打了会瞌睡,再一睁眼,就变成了大济朝的一名尚未出阁的贵族女郎。
只看看前面了解到的,这个身体的背景设定,尚懵的林知皇有理由怀疑,她是打开了古代宅斗副本......
要命了,为了一个男人去勾心斗角,与一群女人说话含沙射影什么的.......所有的智商都要用来讨他人欢心,所有的生活,都要围绕着男人,所有的理想抱负,都要靠去讨好男人才能去展开这种事,真的是自己以后要面对的人生吗?
这种以男尊女卑为常态的封建社会,真的是她以后要生活的环境吗?
若要学会依附他人,去讨好他人,才能活的自在,只想想那番生活场景,林知皇就深觉难忍。她记忆中的社会形态,可是相当开明的,对比这里,犹如仙境。
余生若真要如此生活,林知皇认为,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在此地精神死亡。
从来信奉靠人不如靠己这条做人原则的她表示,生活,如果需要如此苟且,不如拼死去抗争一把,尽管会身死,但或许还能少受点精神磋磨呢?
裴氏见夫君与女儿一见面便剑拔弩张,连忙开口劝道:“环儿,你爹说你,也是为你好。”
“你祖母可不是真心疼你,你来时病得都起不来身了,你祖母派来护送你的人,竟一个也没有留下,只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转身便回了盛京复命,这完全是拿你当敝履待之 。病了这一着,你也该看明白了。”
林知皇想,不在熟悉的环境里,也没有熟悉原身性格的仆人在身边伺候,对于原身来说是大大的不幸,对于没有原身记忆的她来说,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然她行为不似以往,被人当做鬼上身,抓去烧了怎么办?
在她看来,什么穿越后,一两天就性情大变,身边的人还不起疑心的那种事情,看看小说也就罢了,真要把身边这些真实的人,当傻子那样糊弄,那她就是真傻子,下场绝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知皇从这身体里醒来,一点原身的记忆都没有,原身的爹娘,也是在这两个月,才真正和原身见面相处的,皆不熟悉。
没有熟悉原身性格的人在身边,这委实太妙了,因为这样,才没有人会发现她的不妥之处。
她如今初来乍到,就算有何不合理之处,周围的人见了,也都会自行脑补,逻辑自洽,一定是那远在盛京的继祖母使坏,没有教养好她,才导致她如此行为的。
林知皇一边庆幸的想着,一边用目光逡巡着坐在膳桌上的小萝卜头们。
数一数,不算她,膳桌上,男孩有八个,女孩有六个,一溜烟的依次排开,看着都不大,想来都是她这个身体的弟弟妹妹们了。
她是这家里最大的孩子。据说主母裴氏除了育有她,还育有一个比她小一岁半的嫡子。
现在侍立在裴氏与林者云身后,正伺候着两人用膳,打扮的格外妖娆多姿的女人们,看来就是贡献这些弟弟妹妹们的生产主力军了。
林知皇对此,很是无语。
看来,林氏家主虽然不重视林者云这嫡长子,但在吃穿用度,还有钱财方面,倒是没有委屈他。
不然,光靠林者云做县令的那点俸禄,可养不起这一大家子人。
林者云这个爹,虽然不怎么上进,但在为林氏开枝散叶这一块,说来还是很对得起家族的........
裴氏见林知皇不说话,以为她还郁结于心,叹了口气,也没再强求女儿回应。
裴氏想着,到底是她这个做娘的亏欠了女儿。
长女一出生,她就碍于公爹之命,将长女早早送回了盛京本家,让其独自一人,在那个面甜心苦的毒妇手中长大,也是她这个做娘的,没有护好女儿。如今哪有立场责备大病初愈的女儿?
裴氏想到此,忙收敛了心神,帮林知皇解围,岔开话题道:“今早城中粮价,听说又上涨了,夫君,我们府里,是否也要再多备一些粮食?”
林者云闻言,当即一拍桌子,怒声呵斥道:“愚妇!如今城中粮食正是紧缺,你作为县令夫人,竟也率先跟风屯粮?若城中大户人家的女眷,与你有样学样,皆去屯粮,这更是会大力助长城中粮价上涨。为夫最近在外调控粮价,已是焦头烂额,你给我少添一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