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柔声道:“云儿,是你么?”
说着,泪水悄然滑落。
易逐云微笑道:“师父,是我啊!”
见她满身鲜血,不禁心疼,迅速点住穴道止血。抬眼对上她怜爱的眼光,心头一震,他扯了扯嘴角,暗自嘀咕:“这婆娘咋回事,会魅惑还是咋滴?”
李莫愁嗔道:“云儿,你没死?我……以为你死了,你个小混账,就为了引开那臭鞑子,学了几个月武功就不要命了吗?”
她又欢喜、又心疼。
易逐云低声道:“师父,先别说这些,你快闭上眼,我运功给你疗伤!”
李莫愁轻轻摇头,柔声道:“不,我不愿闭眼,只怕来世寻你不着!”
易逐云苦笑道:“师父,你不会死的,我们都活着呢。”
李莫愁道:“云儿,你怎么活下来的?”
她感到易逐云内力涌入。 这内力温和又温暖,让她倍感舒畅。 她知易逐云内功精进。 逆经似已突破第五层。 只是内力引导方式有变,与众不同。
念及短短数月间,他已几度徘徊于生死边缘,而且自己几次差点打死他,多次误会他想杀他,心中既愧疚万分,又酸楚难当,不禁眼眶泛红。
易逐云苦笑道:“承蒙祖师婆婆庇佑,才得以苟全性命。”
他随口撒了个谎,暗自思量:日后得以祖师婆婆之名,制衡这魔女。
李莫愁深信不疑,昔日对古墓规矩的怨恨,经过种种世事变迁,如今却似有恍然大悟之感。
她低声呢喃:“祖师婆婆真的看着我们?”
她痴痴地望着他的脸庞,发现他似乎早已蜕变成熟,竟如此迷人。
……
那日——
易逐云被霍都追了半日,交手数十回合,险象环生,几近丧命于霍都掌下,又几乎葬身虎口。
跌入溪中后,不知漂流多久,直至悠悠醒转,已身在岸边了。
他浑身散架一样,疼痛难忍,心中咒骂霍都那小鞑子心狠手辣。
他连爬行或坐起之气力都没有,右手五指僵硬,却依然紧握剑柄不放。心中明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仍是死路一条。
于是强提精神,保持清醒警惕,不敢稍有松懈,以免昏睡过去。
为求能卧地运功疗伤,必须抑制下半身气机与气血运行,却又不可持久闭塞。
思虑再三,未有良策。
易逐云决定以封堵会阴、曲骨二穴来尝试。所幸残存一丝气力,反复尝试之下,终告成功。
他运转赤练心经,每隔一阵,便暂解穴道封锁,如此循环往复。
数个时辰过去,渐觉气血畅旺,已能自如行动,但是功力还未恢复。
他饿得不行,又干起了挖坑捉鱼的老本行。
一连吃了好几条烤鱼,精神大好。
他心想,此刻急需找个安全之地,好好疗治内伤。
于是进了一处密林,刚入其中,便听得猿猴叫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
“如今功力未复,若是遇上猛兽,只怕凶多吉少。”
思及此,他急忙退出密林,回到溪边,沿着宽阔的地方行走。
行不多时,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
经过一番搜寻,发现一处黑黢黢的山洞,他急忙躲入其中,避过了一场大雨。
他便在此地打坐运功,调息疗伤。
一场雨过,他功力已恢复四五成。
“这逆经之法,倒也无甚不妥!”
于是胆子大了起来,继续修炼。
苦修至第四层“心火淬炼”之诀,末尾“寸心独守,心火秘衍,独砺锋芒……”之际,耳边响起‘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他忍不住去听,一听之下,心神不宁。渐渐察觉到异状,似有幻象滋生。
他眼前浮现一己之身,内心狂热,极度渴望那绝世武学,梦想一练成便可登峰造极,傲视群雄。自念本是异世之人,视此世皆如傀儡,习得神功,令群芳俯首。
幻象中,他化身为掌握神功的无赖之徒,将郭靖打得跪地求饶,睥睨天下,唯我独尊……
但是,又有另一幻象又现,此身极力压抑那无赖之念,觉得那无赖之己恶心至极......
两念相争,互不相让。时而无赖之己占得上风,时而正念之己胜出。
易逐云身处其中,渐觉走火入魔,想停下来而不能。
头痛如裂,狂躁难抑,气血翻涌。突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心中怒骂:“贼婆娘,这次真的差点害死老子了!”昏厥倒地。
易逐云悠悠醒转,察觉背后有人正以内力为自己疗伤,那内力柔和而稳定。
他侧头一看,只见此人身披全真道袍,于是感激道:“多谢道友援手之恩,救命之德!”
那道士淡然回应:“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即便贫道不施援手,看你的气息,亦似有自行痊愈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