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不语,直到李玄再三确认边军没有跟着,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他低头看去,自己握着剑柄的手心已满是汗水。
李玄来到太子身旁沉声道:“殿下,边军已有反意,定是与景朝贼子勾连好了要将固原献给景朝。若不然,您还是随末将从固原密道离开吧?末将寻人打听过,这固原城有两条密道,一条在城隍庙,还有一条在龙门客栈。您与黄山道庭的张黎道长关系莫逆,城隍定会让您借道离开的。届时,我等誓死护送殿下回京。”
众人皆望向太子去或留,皆在他一念之间。太子思索片刻,转头看向一旁的陈迹:“陈迹贤弟怎么看?”
陈迹平静道:“不用走。”
李玄皱起眉头:“为何?”
陈迹随口道:“边军没有反,起码胡钧羡不想反。”
齐斟酌不屑道:“方才边军就差把箭指到殿下脑门上了,这还没想反?若不是边军与景朝勾连,他们如何那么快赶到莎车街?又为何要杀景朝贼子灭口?”
陈迹看都没看齐斟酌一眼:“若胡钧羡想反的话哪用得着金汁污井这般手段,直接打开城门不是更方便?边军内或许有人想反,但一定只是少数人,这其中一定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让事情显得扑朔迷离。”
齐斟酌凝声道:“若边军挟持殿下,你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太子笑着说道:“我知你们都在尽心尽力,如今正是群策群力的时候,莫要生了嫌隙。陈迹说的有几分道理,若胡钧羡想反,方才也就不会放我等离开了。把心放回肚子里,静静观望便是。至于从密道逃走一事,休要再提。”
李玄急声道:“殿下……”
太子打断道:“李将军,若我是平头百姓,自可在乱世中先保全性命。可我乃一国储君,性命可弃,绝不折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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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感慨道:“我宁朝有此储君,国之幸事。”
羽林军簇拥上前,群情激昂:“誓死护卫殿下周全!”
说话间,众人回到都司府前。
太子回头道:“对了,陈迹贤弟,张铮与张二小姐如今身在何处,稍后李将军遣人将他们接回都司府……人呢?”
李玄豁然转头,方才他们表忠心、拍马屁时,陈迹默默退到了队伍末尾。可现在,他们身后哪还有陈迹的影子?
……
……
龟兹街,龙门客栈。
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清点着今日的账目。
小六斜靠在柜台旁,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掌柜的,后天可就除夕了,您打算怎么过啊?”
掌柜头也不抬:“不过。”
小六眼珠子转了转:“那咱客栈打烊吗?”
掌柜斜他一眼:“怎么,你没家没口的还惦记除夕?老婆都讨不到,老老实实待在店里干活。如今固原城牛鬼蛇神齐至,你还想打烊?眼瞅着最大的生意就在这几日了。”
小六沮丧的哦了一声。
掌柜合上账册,仰头抻了抻脖子:“今夜把地字丙号和地字庚号的肥羊送走,记得分开送,再让我看见你偷懒,头给你打烂。还有,做事麻利些,上次马厩里丢着一顶瓦楞乌纱帽,差点就被人瞧见了!再粗心,头也给你打烂!”
小六缩了缩脖子:“知道了!”
掌柜出神的望向窗外:“也不知道东家这会儿在哪呢?过得好不好。”
小六歪着嘴巴小声蛐蛐道:“也~不~知~道~东~家~过~得~好~不~好~”
啪的一声,掌柜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滚一边去。”
此时,厚重的棉布门帘被人轻轻拨开,陈迹带着一道寒风进门,站在门口拍了拍灰尘。
小六赶忙凑上来,用肩上搭着的白布帮他扫灰,嘴里打听道:“客官傍晚出去,大半夜才回来,可是去办了要紧事?”
陈迹笑了笑:“想探听消息,得拿银子来买。”
小六讪笑道:“我就随便问问嘛……”
掌柜在柜台后面遥遥看来,随口问道:“客官明日摆坛吗?”
陈迹想了想:“烧刀子,开坛,正好也尝尝这固原烧刀子是个什么滋味。”
掌柜骤然眯起眼来。
开坛?那便是要卖天大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