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后两天都是拍照的日子,程筝不知怎的,哪怕只是拍个照,一想起来心也扑通扑通的跳着,可能是因为这一次比丹麦那次还要正式,因为他们要花上整整两天去做造型,因为这次的照片要用在婚礼上。
把画面定格只需要一秒钟,但为整套照片付出的心血可就太多了。
他也有些等不及了,上一次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他喜欢和贺衡恩一起拍照,这种能够把美好故事保存下来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和贺衡恩一起尝试,即便他们两个在这之前都是抗拒镜头的。
还有可能是有时间的原因在里面——过了这两天,再两天就是他们的彩排,彩排一过,他们就要真正迈入婚礼的殿堂了。
那个从古至今,对于婚姻都极其重要的仪式。
那个被所有亲朋好友瞩目,要当众交换戒指的仪式。
—
那两个吵闹的幼稚青年和一个几乎没有嘴巴的哑巴青年一走,两个人安稳躺在床上,即将入睡,褪去嘈杂,空间内是如此的宁静。
“恩宝。”
“嗯?”贺衡恩不清醒地应了声,“还不睡吗?”
“我是想说一件事情。”
程筝的声音稍显正经,是他认真神情下才会有的语调和语气,这意味着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不再是玩笑。
贺衡恩睁了下眼又闭上,转了个身。
“咋啦?”
“我想好了,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养一个孩子。不是意气用事,是我想了很久才决定出来的,咱们没办法生一个一个同时流淌着你和我两个人血液的孩子,我也很难过……不过!领养一个陌生的孩子也未尝不可。”
程筝话里藏着的失落太明显了,他不是一个会在语气中隐藏情绪的人,他认为贺衡恩应当和他抱有相同的观点,他也是会因为这一点而失望的,不过没有关系,程筝在努力劝抚他的心情,想让贺衡恩认可自己的话。
虽然没办法抚养一个亲生骨肉,但是,只要是和他,两个人一起,养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又会怎样呢?
“那些孩子也都是孤儿,被抛弃或者被迫失去父母,他们也很可怜,咱们还能靠自己去帮助一个孩子呢,本来咱们最主要的目的,也仅仅是和对方享受这种家庭关系,对吧……”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
程筝硬生生把自己从自信说到不自信。
房间太黑了,他最多能看到贺衡恩的面部轮廓,观察不了他的表情,但他应该是在笑的,程筝听到了一点胸腔震动的声音。
程筝面对黑暗,在屏着呼吸等他答案。黑暗中,他感觉到有一只温暖、干燥,以及混合洗面奶、护手霜香气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右脸。
“好,那婚礼结束咱们去福利院。”
“?”程筝伸手握住贺衡恩的手腕,眼睛睁了一下,继而像不能真正确信似的,问道,“你不再问我了吗?”
“问你什么?一加一是不是等于二么,你也不是三岁小孩。”
“你之前都问的。”程筝细数着,“会问我考虑好了没,想好了没,确定了没。”他学着贺衡恩的声调。
“对呀,之前都问了的。”贺衡恩还是这么重复道,“但既然之前问了你那么多次,干嘛现在还要一直问呢。”
“不是什么大事,你说的对,我的想法就是和你一样,因此,咱们不用多犹豫,我相信你早就想好了所有,就算是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你也会是一个好父亲的,对吗?”
“……对,咱们是会成为好父亲的。”
贺衡恩蹭了下他的嘴角:“先睡吧,很晚了。”
——
第二天早上他们起了个大早,因为早在两天前馆里的员工就有专门致电告知,说整体流程需要消耗的时间太多,一个造型的完成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以及后续所有工作,全部加起来,两个人拍一组照片就要两个小时,这么来看,他们能拍的并不算太多,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希望贺衡恩和程筝能够准点到达。
八点他们到达目的地,上到二楼,整个场地宽敞而错综有序,数不清的落地衣架,几个小房子似的换衣间,墙面并排放着化妆镜,另一面则是各种烫染发会用到的机子。
地上,碍眼碍脚的破麻袋破塑料袋,还没拆包装的衣服,东一团西一堆,一看就是太早上班的杰作,他们还没来得及收拾。
难怪他们生意如此的火爆,这里应该是北京城服装样式最多、装备最齐全的照相馆之一了。
这里的妆造团队和摄像团队都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在这里拍照,图个放心。
应该是妆造团队的负责人,一个一头长发的儒雅男人,他甚至都没有过多去询问贺衡恩和程筝两个人的要求,走上前,起初是彻底地审视过两人,随后用目光测量起他们的身形比例,最后昂首打量他们的面庞,眉头拧成个“川”字,一拍手,直接让他们在镜前坐下。
他和两个徒弟耳语,几分钟那两个女孩带着平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