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总医院,陆雪接受了足足四个时的抢救手术,过程中几度垂危,医生让通知家属签病危通知单时,叶君泽接过病危通知单,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会没事的。”
一位战友拍了拍叶君泽的肩膀。
太阳渐渐落山,夕阳将走廊的长椅晕染成淡淡的红色,站在手术室外,叶君泽恍惚地想到,那晚他离开之后,陆雪给他打过电话,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然而,陆雪的电话立刻又打进来,好像他不接通就会一直打,所以,当第三个电话打进来时,叶君泽索性将手机关机,这个女孩子,短时间内他不想再接触了,办完正事之后,他需要重新考虑和陆雪的关系。
似乎明白他的意思。
那晚之后,陆雪也没有再联系他,两人默契的,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谁也没有再联系对方。
直到七前,沉寂已久的陆雪突然给他打来羚话。
叶君泽没有接通,但也没有挂断,只是任由她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着。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大约两个时之后,他竟然在军营里看见了陆雪!
叶君泽询问过后得知,陆雪是替她的一个朋友带话,而他眼尖的发现,陆雪的脖子上竟然包着纱布,像是受了伤。
他想起了那晚陆雪打给他的电话。
她的电话那样急促,会不会是遇到了危险,打电话求救的……
他不确定。
“手术直的红灯始终亮着。
时间如煎熬般,一分一秒地流逝。
叶君泽突然想到,陆雪心气很高,应该不会打电话纠缠的。
所以那晚,她的电话……
手术灯灭掉。
叶君泽猛地从长椅中站起来,望着手术室的大门,他的双手紧紧攥着,他突然无比害怕,害怕里面的人被推出来,害怕医生们告诉他……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
病床被推出来。
陆雪静静地躺着,脸上罩着氧气罩,手腕上插着输液的软管,液体一滴一滴流淌进她的身体,她深深地昏迷着,幽黑的睫毛虚弱地覆盖在苍白的肌肤上,连最轻微的颤动都没有,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嘀……嘀……”
病房里,心电图监护器上的线条有些微弱,病床上的陆雪还在昏迷,医生再一次检查了各项数据,然后对叶君泽:
“只要度过危险期,病人就会醒过来的。”
整整一个夜晚。
叶君泽就这样坐在病床旁,看着陆雪一直如死去般安静地躺着。
安静得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来了。
不知道他就守在她的病床旁。
不知道那日离开之后,他每面对着方悠然,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她陆雪。
他很想她……
“别回头……”
雪白的病床上,陆雪无意识地低喃着,眉心不安地皱在一起,黑漆漆的睫毛轻轻颤抖,仿佛身陷某种痛苦的记忆。
“别回头……”
“雪……”
叶君泽慌忙抬头看去!
“别回头……”
脑袋在枕头上不安地摇动,双手不停地挣扎,她的神情是那样痛苦,如同身陷沼泽中,只能徒劳地看着一切就那么发生,阻止不了。
“江宇宸……”
时刻守在病房里的叶君泽突然听清楚了这个名字。
他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望着她徒劳无助的模样,他的胸口翻绞得剧烈疼痛起来!
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纤柔的手,他掌心炙热,轻轻抚摸着她冰凉颤抖的手,仿佛默默地传递给她力量,那股子炙热,从他的手掌一点一点透入她的心底,将心底一寸一寸地捂热。
一点点的。
她急促的喘息渐渐平稳了一些。
仿佛得到了救赎。
似乎有一双赐的手,正在一点点地将她拉出沼泽。
她的双手渐渐停止了挣扎,脑袋在枕头上安定下来,不再是来回滚动,那样绝望无助、不安痛苦的模样。
“雪……”
一股凉意落在枕席间,她痛楚地低喃:
“如果,那你没有碰见我,是不是……就不会死……”
江宇宸……
死了?
叶君泽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股涩意,在他的胸口翻涌,上不去,下不来,一阵阵的闷痛,那样一种难以言的苦涩。
“不回去。”
枕头上,她似乎已经逃离了沼泽,到达了安全的地方,身边的人也让她感到格外安心,她低低开口,声音带着淡淡的撒娇的意味。
“人间那个地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吗?”
这一句,声音里有种稚气的苦恼,像个真的女孩在询问未知的世界。
叶君泽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沉黯地看着那张依然有些苍白,带着几分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