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新皇从太庙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在正阳殿召见钟离、钟楚及龙星图。
士别三日,周愠已非当日模样,金冠束发,龙袍在身,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帝王气质。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三人御前行礼,可礼毕,周愠并不叫起,而是走下龙椅,负手立在三人面前,不言不语,神情严肃。
视线所及,是周愠耀眼的金色龙靴,而头罢,又随手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周愠,率性的话亦脱口而出,“皇上,这个厨子手艺不错哎,您也尝尝。”
周愠欣喜地接过点心,边吃边朝身旁随侍的太监道了一个字:“赏!”
稍许,周愠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阿楚,你的婚事,令尊是如何打算的?”
“我爹说,国丧期间,不可谈婚论嫁。”钟楚未曾多想,随口回道。
“国丧过后呢?”
“嗯,我年纪还小,不着急。”
“阿楚。”
周愠望着钟楚,语气里有不甘,亦有难过,“你非厉砚白不嫁吗?朕和厉砚白相较,差在了哪里?”
钟楚顿时手足无措,“皇上,您……您特别好,您相貌堂堂,文韬武略,宽厚和善,是除了我父兄之外,对我最好的男子了。厉砚白跟皇上不能比,差远了。”
周愠身子一探,大手抓住了钟楚的皓腕,目光灼灼,“那你为何不喜欢朕?”
钟楚受了惊吓,手中的点心,“啪嗒”落地,她呆了呆,赶忙弯腰捡心,一脸可惜,“多好吃的东西啊,可不能糟蹋了。”
周愠夺走脏了的点心,重新塞给钟楚一块干净的。
“哎。”钟楚叹气,“是阿楚没有福份,辜负了皇上的心意。如果皇上生气,阿楚可以远离京城,不再打扰皇上,只求皇上莫要迁怒厉将军。我的选择,与他人无关。”
周愠沉默亘久,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一个字:“好。”
而后,他招了招手,太监呈上一个锦盒,他道:“这是房契和地契,虽说星图拜了杜明诚为义兄,但寄人篱下终究不方便。你们一家四口另立门户,会自在许多。”
钟楚瞬间红了眼眶,“皇上不生阿楚的气吗?”
“因爱生恨,可不是朕的风格。”周愠勉强笑了笑,将锦盒放在钟楚空闲的另一只手上,“想让朕和砚白和睦相处,那就踏踏实实的在京城定居下来,砚白接管了京畿驻军,几年之内,应该不会去边关了。”
钟楚欣然点头,满心皆是感动,“谢皇上恩典。”
龙星图和钟离返回正殿时,钟楚正在大快朵颐,且和周愠有说有笑,气氛极为热烈。
“哥,星图!”
钟楚看见他们,一边唤人,一边招呼道,“御膳房做的点心,你们尝尝味道怎样。”
龙星图蹙眉,“怎么吃起来了?”
钟楚大咧咧地道:“皇上体贴嘛,我刚刚给皇上讲了好多我们外出所遇的趣事,皇上听得可高兴喽。”
龙星图担忧地看向周愠,发现周愠并无不悦,才安下了心。
钟离单膝一跪,拱手道:“启禀皇上,草民考虑好了,草民不擅官场,亦不愿被束缚,但皇上若有急难,需要草民出力时,可随时传召草民,草民定尽全力为皇上效忠!”
周愠斟酌片刻,从腰上解下一块玉牌,道:“钟离,朕尊重你的决定。此乃信物,你且收好,凭此物,你可任意出入皇宫,无须通传。”
“钟离谢皇上恩典!”
钟离收下玉牌,对于周愠,除却皇帝的身份外,多了一层敬意。
周愠随即又将一卷圣旨赐给龙星图,“这是朕为令尊撰写的清白赋,你可带至令尊坟前,读与他听。另外,朕打算寻一处风水宝地,为夏家十八口重新修建墓园,朕知道,除了夏之淮夫妇以外,其他人的尸首,当年都被扔进了乱葬岗,现今已是尸骨难寻,但哪怕立个衣冠冢,也是朝廷对当年所犯过错的弥补。当然,户部也会拨出银两,安置受害者的亲属。”
龙星图垂眸,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圣旨,拼命隐忍着翻滚的情绪,如鲠在喉,“夏莘替夏家所有人,感念皇恩浩荡,感谢朝廷给予的这份迟来的公道!”
“是朝廷负了忠臣,朕有愧夏家啊!”周愠沉沉一叹,“星图,朕知你不屑黄白俗物,那你可有未曾实现的夙愿?不论是什么,朕都应你。”
龙星图粲然一笑,“没有了,我踏入刑名这一行,就是为了替我爹翻案。如今,心愿已了,再无憾事。”
“那……”周愠突然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的问道,“天下无贼,女子从政,你可曾实现?”
龙星图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愠,“皇上怎会知道?我,我只是……”
“呵呵,你紧张什么?在朕尚未封王时,便已经从砚舟嘴里听说了,朕曾许诺你,将来必会想办法成全你和砚舟,现今朕办到了。至于你的鸿鹄之志,经过朕慎重的思量,朕以为,放着如此文武兼备的良材不用,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