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铮在落地窗边站了会儿, 手机又响起来,任昭远的铃声。
迅速调整了下状态,接听时没露出端倪。
“睡不着了吗?”
“没有, 困,”任昭远翻了个身,“睡得晚,昨晚也只睡了四个小时。”
“赶快睡吧, 那些事我处理,不用担心。”
“没担心那些事..”
他因为困倦说话时唇舌动作幅度都很小, 声音像含在嘴里, 黏乎乎的, 谭铮听着也不自觉软下语气哄着问他:“那是怎么了啊?”
“忽然觉得,有些话要和你说。”
“你说,我听着呢。”
“嗯..”任昭远像是想了想从哪里开始,“你之前一直关注我, 应该知道, 除了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还有过几次网上的纠纷。”
谭铮微怔:“我都记得。”
任昭远被许多人追捧喜欢,可也被许多人贬低针对, 身上有过很多负面话题。
艺术家多傲气,不同派别风格之间彼此敌对鄙薄的比比皆是。
刚回国那段时间, 任昭远的设计初有成绩, 并且因为赵原青的缘故跳过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熬不出头的过程,直接接触到了高端消费人群, 获得青睐后迅速打开了知名度。
商人气、营销、名不副实、虚荣、攀附、卖身、走后门、孤儿..从对设计的不屑演变为人身攻击时再寻常不过的事。
在佛罗伦萨的事也多次被翻出来添油加醋做文章。
同性婚姻刚合法就领证, 也可以成为厌恶同性恋的人的攻击点。
偶然在采访时说出的关于姥姥的回忆, 被质疑虚构卖惨, 甚至被谩骂说他八字带煞是害死亲人的元凶。
类似的事情太多了。
针对作品、私生活的声明和解释也发过很多。
后来随着时间一年年推移,他的设计越来越出彩,不断获得越来越有分量的奖项,逐渐成为行业内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些声音才一点点散去。
仍旧有,只是再不起眼。
“早就过去了,别不高兴,”任昭远轻轻笑了下,“我不是想卖可怜,只是想解释一下。”
“我不想把自己的事情摊开在公众面前,也很不喜欢和一群陌生人争辩的感觉。哪怕铁证如山,给太多人看了也总会被找出可以指摘的点,我不喜欢一点一点地剖白解释,也不喜欢被围观讨论、质疑诘问。”
“所以不想发声明。”
“这次的事没闹大,你解决得很快,发声明或者报警只会引发更多关注,我不想,只是因为不想,不是为了谁。”
谭铮话音里的那些零星异样明明被低沉声线掩盖得很好,可任昭远甚至不需要听。
他什么都知道。
“我刚刚,”任昭远声音又慢慢松缓下来,末尾一个字的尾音微微拖长,“刚醒过来脑子有点懵,反应慢半拍,没及时和你说清楚,别生气。”
“没有生气,”谭铮心口像漫了温水,所有隐秘滋生的情绪都在任昭远的话里消弭,“不会生你的气。”
“这么好。”
谭铮低头看向宽阔路面的车流,轻轻应了声。
“那些东西,以前发现端倪查赵原青的时候谢容给我发过。如果没有意外,这次在背后动作的也是谢容。”
任昭远都看过。
想到不久前看到的截取的几秒视频和图片,哪怕知道那不是任昭远,谭铮还是一阵阵闷堵不适,而彼时的任昭远,看到的是全部。
是真真正正的赵原青,是他那时的另一半。
“昭远..”
“嗯?”
“没事,”谭铮岔开话题,“郑和现在在s城这边,正在找他。”
“嗯,他公开发帖了郑和会很容易查到地址,我没那么宽宏大量,不过,等郑和那边事情落定后再说吧。”
谭铮听见任昭远说自己没有那么宽宏大量心口不禁又软了一软。
如果任昭远都不算宽容,那他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算是了。
不过心里这么想着,也没有戳破。
只答应说:“都听你的。”
“嗯..”任昭远闭起眼睛,一侧脸陷在枕头里,“给你买了瓶香水。”
“准备回来了吗?”
“下周吧。”
“寄回来了?”
“没有。”
“带着多不方便。”
“还好,”任昭远声音渐渐变低,“遇见就买了。”
谭铮也随着把声音放低:“你选的一定很好闻。”
“是冰雪和竹林的味道。”
“听起来很特别。”
“嗯..我很喜欢。”
“我也会喜欢的。”
“嗯..”
谭铮听他快要睡着了,就没再说话,只安静听着轻微的呼吸声,可没几秒任昭远又想到什么,提起一点精神说:“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