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场再仓促不过的示爱。
在别人的婚宴一角,没有玫瑰,没有烛光,没有惊喜和精心筹划。
甚至后来还被中途打断了。
赵琛过来找任昭远,出声喊了人之后才察觉气氛不对:“怎么着,我等会再过来,你们聊?”
任昭远说「不用」,匆匆给谭铮留下一句「抱歉」就和赵琛离开。
这句抱歉复杂又简单,谭铮一时不清楚自己该把它归结为示爱的回应还是自作多情一点,认为它只是谈话被打断的礼貌道歉。
他能觉察出任昭远没有和谁发展感情的想法,所以哪怕自己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也迟迟没有开口表白,现在这样突然说出来,没头没尾没有理由没有支撑,哪怕任昭远毫不犹豫给他一句痴心妄想他都不会意外。
可是,没有。
真正让谭铮意外的,是任昭远躲闪的目光和末尾可以勉强算作模棱两可的拒绝。
至少就他的了解,任昭远应该见惯了各式各样的表白,也从不是在对待感情时会拖泥带水的人。
可以就是可以,不行就是不行。
他第一次把爱意说出口,但其实在心里、在无人处,早已经说过千千万万遍了,而每一次的回应都是厌恶表情和冷声拒绝。
遽然上涌的情绪渐渐退散后,谭铮一丝一厘回想,分析刚刚任昭远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分神色、每一句话。
谭铮转身向外站在任昭远刚刚的位置,手搭在栏杆处握紧又松,最后深深舒出一口气,唇角轻轻弯了下。
酒会进行大半时,赵琛过来给谭铮递了杯酒。
刚一靠近谭铮就闻出杯子里是现场度数最高的absinthe,放置它的地方有基本介绍和【酒精度数52.0%】的标识,并且有专门的服务人员在旁边提醒浅尝慎饮。
一般酒宴不会准备高度酒,更不会准备这样未经冲调口感苦烈的酒,今天专门摆放是因为结婚的两位新人结缘于它,意义只在纪念,很少有人拿取。
谭铮接过,旁边立刻有端着托盘的服务人员上前接走原来的香槟。
赵琛笑着举杯,在略高于谭铮酒杯处倾斜杯身碰出清脆一声响:“谭总,久仰大名。”
“赵总,”谭铮也说,“久仰。”
这算是谭铮见到的任昭远的第三个朋友,和佟州还有姚启明都不一样。
他轻易从赵琛那里感觉到几丝针对,但没显露。
absinthe特有的苦和高度酒的辛辣麻痹舌尖充斥口腔,谭铮恍若不察,饮足一口。
赵琛见他像喝香槟一样面无异色地咽了,挑眉笑了笑:“你知道我?”
“知道,”谭铮神色如常,“听昭远哥和姚哥说起过。”
“那要这么论你也不该管我叫赵总,生分了。”
谭铮不卑不亢:“我年纪小,是该叫声哥,赵哥不介意就好。”
“有点介意,”赵琛晃晃酒杯,“最近对赵这个姓不舒服。”
“琛哥。”谭铮一一接下,从容改口。
赵琛这下真笑了:“你都这么叫了,那我得给你份见面礼。”
谭铮投资的一个地产项目已经签完合同,但因为赵原青从中插手,关于黑箱招标的传言满天飞,举报过多惊动了相关部门,其中的建材商也被卷进一桩旧官司。
现在所有进度被迫暂停,多拖一天就是在多烧一天的钱。
这项投资是谭铮公司近期最大的项目,前景可观,哪怕拖段时间赔些钱进去能解决也无所谓,怕就怕上面一拍板决定重新审核。
重新审核流程冗杂,如果想从某一环节入手让标书作废一切重来太过简单,谭铮防不胜防。
一旦标书作废,谭铮这个项目就完了,后期还不知道要沾多少扯皮官司。
这个项目可巧就在赵琛待了多年的j城,他势力人脉全在那里,甭管赵原青还是谭铮,到了j城,没人比他管用。
“弟弟年纪不大,眼光挺辣,”赵琛又和谭铮碰了下杯,“以后好处多着呢。”
谭铮一时没听明白赵琛具体的意思,但哪怕赵琛不帮这个大忙,光他是任昭远承认的朋友这一点,两口苦酒也没什么不能喝的。
“哎,”赵琛看谭铮又喝一口才想起来,“我给忘了,你别喝这个了,让昭远看见得怪我欺负他小..”
“赵琛。”
任昭远声音一出现赵琛就在心里给自己点了炷香。
他发现自己这人挺邪门,想干点好事的时候没人偷听,但凡干点坏的必定被抓正着。
果然,任昭远刚过来就发现谭铮手里拿着为absinthe特制的酒杯。
“你给他的?”
赵琛一副人生无味的表情:“啊,我给的。”
任昭远眉锋微敛:“你自己怎么不喝?”
原本谭铮和赵琛面对面隔一点距离站着,现在任昭远过来站在两人旁边,赵琛又退了一步,三人大体是个钝角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