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艇船舱面积有限, 大多是数个窄小房间。当初买下来后靳士炎专程找人改成了现在的空间分布,数量少但够宽敞。
可谭铮此时此刻身处其中却觉得房间窄到没处落脚。
除去浴室和卫生间外房间内没有任何遮挡,宽大的一张床就摆在中央, 之前有的沙发也被撤走了, 根本没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
“这儿可以洗澡吗?”
谭铮立刻说「可以」,拉开衣柜把事先着人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拿给任昭远。
等花洒的水落下来,时轻时重的水声充斥房间内每一寸, 谭铮才发觉,刚刚的局促感根本不算什么。
明明已经单独相处过许多时候, 可一换地点, 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任昭远平时回家总会先换居家服, 谭铮身上衣服已经穿了一天,就没往床边坐,只倚在橱柜旁站着。
手机里有许多未读信息可以看,邮箱里没看完的文件用一只手来数不够用, 可什么都看不下去。
除了浴室里模糊的水声, 什么都进不到脑子里。
简直要疯。
谭铮随手把手机放在橱柜上,视线又落回房间里最显眼的床,移开时瞳孔微微一缩――他才看见床头柜上摆了个黑盒子, 上面印着不太显眼的「极润」字样。
和床头柜差不多的颜色,差点就没注意到。
浴室里的水声在短暂停歇后又响起来, 谭铮大步过去把沉甸甸的一盒东西塞进了最下边抽屉。
说没想过是假的。
可要说有多迫不及待难以按捺, 好像也不是。
现在的状态已经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了。
何况任昭远还不想,谭铮能感觉得到。
不想, 那就不做, 没什么。
任昭远说那些财产明细和转让合同都证明不了什么, 能让他安心的只有时间, 而谭铮最不缺时间。
在任昭远身上,谭铮给得出之前的十几年,也给得出今后所有时间。
浴室门随着一声轻响被打开,些微温热潮气弥散开来,才平缓不久的心绪又被轻易打乱。
呼吸都生怕被忘了似的急于显出自身的存在感。
任昭远头发湿着,只被浴巾随意擦到不滴水的程度。
“里面应该有吹风机,”谭铮见状迎上去,“我找一下。”
就在墙上挂着,任昭远看见了,只是时间不早,想让谭铮赶紧洗澡休息。
“没事。”
“吹干再睡,不然容易头疼。”
任昭远跟着谭铮折回浴室:“我拿到外面用,你先洗澡吧。地面有水,当心滑。”
谭铮手上动作顿了下,把吹风机拿下来递给他,声音愈发软:“好。”
床头就有插座,任昭远吹完头发坐在床上看了几张图,等谭铮出来时就放下手机说:“在这儿。”
吹风机就放在之前黑色盒子在的地方,谭铮眼皮跳了跳,目光在最底层抽屉的位置扫过去。
还好。
“我帮你?”
谭铮只怔半秒就一口答应,任昭远拿起吹风机往旁边让出点位置:“坐。”
他很长时间没给谁吹过头发了,好在是晚上,吹乱点也没关系。
谭铮头发偏短,上手才发现他头发很多,浓密就显得颜色更重,发质也要硬一些,和人不太像。
不像,也像。
在其他人面前的时候应该就是这样的。
只不过在他面前总软得很,软到任昭远常忘了他平时的模样。
穿插在发间的手挪到侧边时碰到热度明显不寻常的耳朵,任昭远手指将遮住耳梢的头发拨开,看见耳廓又红了。
任昭远轻笑了下,没逗他,确定头发干了后关掉按钮:“好了。”
那声轻笑混着吹风的声音不太分明,谭铮从任昭远手里接过吹风机,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没听错,一只手捧着任昭远的脸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下。
“又笑我。”
任昭远这次直接笑出来:“没事,和别人谈工作的时候不红就好,不然太没气势了。”
“以前根本没红过。”
“好好好,快睡吧,你睡哪边?”
“那边吧。”
谭铮把吹风机放回浴室,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两人在两侧各占了床的三分之一,任昭远抬手把灯关了。
游艇已经抛锚停航,躺在床上仍旧能感觉到晃动,不过天气足够好,晃动幅度不大。
通风窗透进一点甲板上的灯光,朦胧的橙黄。
任昭远仰面躺着,在身旁轻浅的呼吸声中放空自省。
他时常这样,在完成一份设计、结束一次活动、解决一个问题、做出一个决定后,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困惑的事,就会在有时间精力时复盘自己的所言所行,让自己尽量脱离出当时的情绪,分析疏漏或原因。
已经是昨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