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狠人。
可最后还是落在了山民手中。
——字面意思上的,巴德有苦说不出。
他一直都是故事的传颂者,自从接触了余烬教团以及背后的路北游之后,创作素材就层出不穷。
这一点,他们算是合流的。
可是,巴德又并非忠实的记述者,事件的原貌在他……在他们看来,并不重要。
吟游诗人真正需要的是跌宕、是传奇、是话题度。
甚至可以是悲剧。
因此,总是跟在英雄的背后记录故事,并不是他们的风格。
一位如巴德这般顶尖的吟游诗人,也绝不会满足于此。
古话说得好:
没有新闻,那就去制造它。
从吟游诗人的角度,他则可以和大家吹嘘:你看我的诗歌不是传说,而是马上就要发生的现实——记录历史哪有预言成真来得爽快与欢乐?
一个先知的光环更能提高声望,哪怕这就是他亲手造成的。
所以才有了他在洼地泻湖的操作——从结果上看,可以说是路梦借助了巴德的造势,统率起了漂流者们并最终让他们归心闪地;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可以说是巴德让他不得不选择这条已经铺好的道路。
否则对于闪地、余烬教团乃至红之王本人的声望,都会有影响。
在极端的情况下,如果一位信徒发现神像不如自己所想时,是最容易反向堕入深渊的,甚至有可能比普通的敌人更加狂热。
在路梦的时代,有一个很贴切的词……
脱粉回踩。
这让二者处于合作又利用的关系,也只有路梦才赶得上这位吟游诗人编造‘谣言’的速度,将它们一条条变成事实。
巴德知道红之王清楚这点,也知道路梦知道他知道自己清楚这点……所以这位吟游诗人打从脱离了余烬教团开始,就没有准备再回去。一方面是出于创造传说、作成英雄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被路梦逮住,那得多么尴尬……
可没想到。
这次找的对象不对。
“血月甘霖。”山民领队找上押看俘虏的守卫行礼,说完来意又将情况复述了一遍。
这些守卫明显更加壮实成熟,地位也高了些,他们身上的链甲虽然也有点破旧,但保养磨护得崭新,在光辉灯笼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显出一丝天然的神圣。
“拔秽净世。”银月守卫回礼。
他们就是一群狂热分子!
巴德在心中大喊。
可嘴里只能发出唔唔声。
据说,是在一位代号‘布道者’的领袖传教下,全体山民上上下下已经加入了一个名为‘维彻’的教派,他们以天上的两轮明月为图腾、对应着构建组织形式——在这荒凉的哀矿废墟中,也的确只有天上这始终不落的两颗巨大光华能够承担得起人们在痛苦与挣扎中孕育的信仰。
在这种情况下,巴德闯进来宣扬余烬教团的教义……
那不妥妥的异教徒吗!
哪怕巴德自身并非虔诚的余烬信徒,可凭他这张能把假的说成真的的嘴,居然真的动摇了几位倾听者的信仰基础,并且植入了几条‘预言’——可惜当时他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背景,当面挖了墙角。
这下,哪怕还有山民愿意倾听,可维彻教派的祭司绝对是饶不了他,直接将其抓入了矿道巢穴,还特地塞上了嘴巴防止其继续‘妖言惑众’。
而就在守卫讨论要不要割掉巴德的舌头时,路梦等人就从地面下来,正打了个照面。
除了路梦之外,铁手卫队的战士们自然也认出了他,他们中有不少人还是听着巴德先生的宣讲,才引入余烬教团的。
严肃地说,如果不考虑巴德本人的恶趣味,这位吟游诗人的确是一位优秀的‘政工’人才——
救救!
见到了乡亲们,被五花大绑的吟游诗人在地上扭动了起来,颇为激动,眼里蕴含着温暖的泪水。
马上,巴德就绝望地看到:白发青年挪开了他的视线。
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似的。
“啪!”
一声重响,一个巡视的银月守卫用刀背狠狠拍在他的屁股上,这位吟游诗人身子一缩,立刻就老实了。
余烬教团的战士们认出了巴德,但也都没有开口,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这时候自然不能相认。
与巴德不同,他们没有表现出是另一个教派的身份,所以才能够与山民们和平共处。
而巴德先生这会儿还活着,说明山民们还没有下决定立刻干掉他,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除了巴德之外,场上还有其他的俘虏,不少居然就是已经变成了食人族的城民。被捕捉之后的他们既不像人一般胆怯,也不像野兽一般狂躁,牙齿紧闭安静得很。
只是在偶尔用暴凸的眼球幽幽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一幕原本相当诡异,可比起他们身后那不知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