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铮很少在任昭远面前露出过分的占有欲, 平日里的吃醋也好耍赖也好,都在一个寻常的范围内,更像是私下里的玩笑。
可不显露, 不代表不存在。
有时候他夜里醒来, 可以安安静静看任昭远睡着的样子很久很久。
什么也不想,只是怎么都看不够。
甚至他总是要克制,才能在拥抱时不把任昭远勒疼, 在深夜里随着任昭远的叫停结束,在落下吻时将痕迹留在衣物可以遮蔽处。
可任昭远总是纵容。
纵容一定是发掘真实面目的最佳方式。
至少谭铮是这样认为。
因为他在一日复一日润物无声的纵容里松懈迷失, 忘了最初反复告诫过自己的话, 轻易就露出了一直藏掖的尾巴。
可既然说了, 谭铮就不再试图收回或改口。他在夜色里伏在任昭远上方,一瞬不瞬地直直看着,像一只安静却危险的雄豹。
任昭远抬手从他后脑勺摸到后颈,揉了一把。
他理解并且全盘接受恋人的不安和占有欲, 可不喜欢这样隐约带着几分威胁的强硬语气。
其实谭铮最知道任昭远的性子, 他摸得清楚,任昭远心软,但是遇软才软。只不过谭铮太过放松, 一时之间忘了收敛。
果然,那只手下一秒就略用力地捏住他的下颌, 问他:“如果真的分开了, 你能怎么办?”
哪怕对任昭远不会顺着承诺什么早有准备,周遭气场在听见这句话时也禁不住冷了几分:“我会不惜代价, 把你追回来。”
“如果追不回来呢?”
这一刻明明看不清楚神色变化, 可任昭远就是能知道, 谭铮的眉间沉得厉害。
谭铮的声音低下几度:“那就继续。”
不喜欢被强硬的态度要求什么是真的, 可见不得谭铮委屈或萎蔫的模样更是真的。
几乎是在同一刻,任昭远就后悔了。
何必要这样说?
感情里想要个不离不弃的承诺而已,人之常情,顺着哄两句又能怎么。
可任昭远不想。
不能保证的事情,他不愿意承诺给对方听。
任昭远松开手,在刚刚捏过的地方揉了揉,喊他:“谭铮。”
“嗯。”
“我不会轻易想要分开,”任昭远躺着,明明处在被动的不利位置,眼底的沉静却仿佛带着无可撼动的力量,“如果真的分开,要么是你厌了,要么是发生了我无法接受的事。而这两种原因导致的分开,你追不回来。”
任昭远说的这句「追不回来」,就像扯着谭铮的心脏猛地坠了一下。
哪怕知道是在说某种假设,也无可避免地让人难过。
“我不会,”谭铮说得笃定,紧接着就将重点放到任昭远说的第二种可能,“我只爱你,眼里心里都只放得下你,不会背叛你,不会欺骗你,不会设计你,不会强迫你。”
他们从前聊起过,任昭远说的每一件不喜欢,谭铮都记得。
“我发誓,谭铮永远只爱任昭远一个。”
任昭远可以不相信誓言,却无法不被起誓的谭铮触动。
当你爱的人直视你的眼睛,一字一句用最俗套却最真诚的「永远」向你许诺,告诉你,他只爱你一个。
没有人可以无动于衷。
任昭远不过是千千万万凡夫俗子中的一个。
可也因为他不过是千万凡夫俗子之一,经过许多事,走到这个年纪,便再难以开口用同样的言语回应。
篝火与人群、琴鼓与笑闹,尽数消失不见。
世界无声,只余漫天星子流转。
后来任昭远说:“你放心。”
他说:“我喜欢安稳。”
谭铮顷刻便笑了。
他压低一点,追问:“我让你觉得安稳吗?”
“是,”任昭远手搭在谭铮肩上,忽然用力把人反压下去,“你让我觉得安稳,也安心。”
谭铮眼里落着星光和任昭远,顺从地被压制着任凭施为。
十几秒,谭铮意犹未尽地回味,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又强吻我。”
“嗯,不让?”
“太短了,”谭铮视线直白地落在任昭远的唇上,“再来一次吗?”
再来恐怕要出事。
任昭远撑身起来递出一只手给谭铮:“走了,回房间。”
毫不夸张地说,谭铮眼睛「噌」一下就亮了。
“那儿有两个人!嗨!等一下!”
任昭远和谭铮路过篝火旁时被喊住,有个男的大步冲过来就要拉任昭远的胳膊,谭铮沉下脸把人隔开,结果那人管他们俩叫叔叔。
听声音像是还在变声期。
篝火晚会临近尾声,大部分人回去了,余下那些人正玩游戏,刚好缺两个人。
他拱起两只手连声说「求求叔叔拜托叔叔」,任昭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