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
所以她同时腻味那些追着她求教怎么舞才好看撩人的人和进来后寻死觅活以泪洗面的人,一种惯会做梦,一种醒不过来。
偏偏新人里这两种总占了九成往上。
她打了个哈欠,听着里面嬷嬷的训斥缓起来了,大概进入了苦口婆心的阶段,便低头整了整裙摆,准备进去。
但这时候她忽然目光微顿,见门外好像有几袍人影靠近过来,还没瞧清,身体已直觉般地绷了起来,脑子里涌出些不好的预感。她收回目光,转身大步走进了堂中,想借着去后堂喝茶的工夫,避过这不善的来者。
到后堂取了开水,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了杯茶,吹着热气慢慢饮尽,她才又斟一杯,端着茶盏往回走,在屏后止住步子,朝前堂看去。
一个懒散倚在桌旁的年轻公子,宝蓝绸衣,花锦内衬,头发编成小辫,一双眼睛美若女子,手里碧玉小杖上攀着一条华美精美的赤蛇,雍贵又浪荡的样子。
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佩剑之人。
……鱼紫良。
李先芳在心里念出了这个名字,抿着唇脚步缓缓后退。
……这人不是第一次来,也绝不是最后一次来。
“我意寻两个皮肉细嫩些的,样貌倒其次。”鱼紫良把小蛇挑在眼前,含笑逗着,“还得乖觉些,平日切切肉喂我的小宝儿,别的活儿不用干。”
“鱼公子,这正是新来的一批,都是闺里养大的,还没受过什么苦。”大嬷嬷早赶了过来,脸上的褶子堆成了迭,笑在鱼紫良椅前,“您尽管看。”
老妖婆,李先芳翻了个白眼。
教坊也有教坊的生存之道,前几年时候的管事嬷嬷总把事务挂在皇后宫下,皇后殿中的女官做事规整,教坊毕竟是官家地界,这鱼紫良虽然也来,但多数收敛。
现在管事的换了人,只顾一力巴结,鱼紫良这种人来一次她不知多高兴,正合把姑娘送出去换得老年安稳。
‘迟早想办法弄死这老东西。’李先芳饮茶想着。
这人隐隐和自己互不顺眼,弄不好哪次就把自己也送出去。
鱼紫良眯眼瞧着,忽然含笑点了一位,那少女已脸上惨白地瘫倒在地上。
李先芳低头瞧了眼胳膊,心想这些禽兽的兴趣真是防不胜防,回头还得多吹吹晒晒。
然后这时她身体冰凉地听到:“鱼公子,我们教坊还有个宝贝姑娘,皮肉比这小雏儿还细嫩呢。身段更好,舞跳得还是首屈一指。”
大嬷嬷伏在那人的椅子扶手上,温蔼地笑着:“老身一直好好保着,就等鱼公子前来呢。”
“嗯?”鱼紫良果然来了些兴趣,一挑眉道,“现在何处?”
“就在坊中。”大嬷嬷嬉笑道,转头高喊,“快请先芳姑娘来。”
‘**的老东西。’李先芳面无表情地僵在屏后,手脚一时冰凉。
自己的名字传唤在楼阁间,她深深吸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茶,挤出个笑容来走了出去。
她向鱼紫良温柔一笑,双手奉道:“先儿刚去给公子斟了盏清茶。”
鱼紫良却不说话,极侵略地盯打量她的身体,接过茶盏放下,缓缓换了个坐姿。
少顷,才偏头嘿嘿一笑:“这样好姑娘,前几回怎么都没见着呢?”
大嬷嬷温蔼道:“许是先芳怕羞,都躲了起来吧。”
李先芳视野尾端掠过她,心想栽便栽了,若能留份余力,先弄死这老东西。
鱼紫良直起身来,拿细玉杖挑起了她的下巴,赤蛇在她唇间好奇地嗅探。
李先芳身体僵硬地一动不动。
她这时已想到,若这蛇一直是吃人肉的……那么从前的饲者去了哪里?这么一条小蛇,还能把人啖尽不成?
鱼紫良笑着凑到她脸边:“真是好神情,小宝儿尝之前,我得先尝尝你。”
偏头道:“速速给我备间暖和的屋子。”
大嬷嬷笑道:“哎呀,能被鱼公子看上,先儿真是好福分。”
李先芳朝她娇俏一笑:“是,嬷嬷又老又丑,可就只能羡慕了。”
鱼紫良哈哈而笑,拎起小玉杖就上楼而去。
李先芳沉默地跟在后面。
觅食并不是老鼠须冒的唯一风险,即便已经安稳地缩进了鼠洞,有时候也得猝不及防地面临被蛇钻入的灾厄。
未必是命运的不公,只是活着就是这样,蛇每天也总要吃饭的,不钻这个鼠洞,就得钻那个;不吃老鼠,就得吃蛤蟆。
从前别人死,现下自己死,那也很正常……李先芳握了握有些颤抖的手指。
在这里活了很久,她本应很熟悉的,但直到鱼紫良笑着推开房门,她也没注意自己走进了哪个房间。
她下意识看着前面摇晃踱步的年轻男人,那身体有着绝对的松弛,摇晃着小杖,侧颊带着微笑……于他而言,这一天大概是个美妙的开始吧,迎着明亮的晨光,先享用过惊喜而得的美人,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