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光也是眉头紧皱,低声道:“缇帅,要不下官去蒋家看看?”
“先不要出去了,梅指挥使应该也快到了,等他们到了再说。”
李若琏也担心,担心那些被蒙蔽、蛊惑的苏州百姓,会不顾锦衣卫的赫赫凶名,和己方爆发正面冲突。
孙光虽是觉得有些憋屈,但还是躬身领命,然后又去拿那些嫌犯出气去了。
而围在府衙外的百姓,这个时候也是越聚越多。
围在府衙外的苏州卫兵卒,以及苏州府的差役们,此时也都紧张起来。
兵备道正史周凤祥接到消息后,也从衙门赶了过来,看到远处乌压压的人群,也是面色一变。
后边的一顶小轿也停下,从轿子中走出一人。
周凤祥转身,看到来人开口道:“无我,你也来了?”
被称作无我的中年人,乃苏松常兵备道副史杨弘备,也就是周凤祥的副手,闻言急走几步,上前对周凤祥拱手道:“兵宪。”
“无我,事情闹大了。”
周凤祥面色凝重道。
杨弘备看了眼远处的人群,轻笑道:“兵宪,此事乃是锦衣卫肆意妄为,才引发了苏州百姓冲击朝廷府衙,和我兵备道有何关系?”
周凤祥面露愁容道:“维护地方治安,也是我兵备道的职责,一旦苏州爆发民变,朝廷是一定会追责的。”
“您的弹劾题本,已经递上去了,出了事也是锦衣卫担着,兵宪不必忧心。”
周凤祥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杨弘备的说法,然后有些不解的问道:“对了,你不是去杭州巡视各卫了吗?怎么回来了?”
杨弘备看了眼周围,低声道:“兵宪,还请借一步说话。”
周凤祥虽是满心疑惑,但还是和其一起走到了街道的僻静处。
“据州,下官……”
“啊?”
周凤祥闻言,当即大惊失色。
“难怪,
难怪李若琏会让有恃无恐。”
杨弘备的眼底深处闪出一丝不屑,但有很快隐去。
“兵宪不必担心,他李若琏就算是有援军又如何?难道孝陵都指挥使司,敢在苏州杀个人头滚滚吗?”
周凤祥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对杨弘备道:“无我,既然你回来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官要立即回衙门。”
杨弘备自是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点头道:“兵宪且去,这里交给下官就是。”
与此同时。
织造衙门,后院花厅。
李应嘴里哼着小曲,正在逗弄瓦罐里一只蛐蛐。
一名小太监,满脸焦急的走了进来。
“干爹,干爹!”
李应不满的抬起头,满脸不善道:“喊什么?等你亲爹死了再喊!”
“哎哟,是儿子的错,干爹您莫要气着身子。”
小太监赶紧跪在地上,抬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的扇了一下。
李应没有说话,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小太监无奈,只得重重的给了自己两下。
看到这里,李应才算满意,开口问道:“说吧,怎么回事儿?”
小太监压低了声音道:“干爹,城南的蒋家一家一十三口都上吊自杀了,说是锦衣卫抓了他们家的大少爷,还杀了他们家前去讨要说法的老二,一家人要以死明志,请朝廷严惩锦衣卫上下。”
李应听后,瞳孔一缩,冷声道:“这次下的本儿可够大的,
一下子就是十三口人。”
“干爹,儿子看这次锦衣卫是在劫难逃了
。”
小太监有些唏嘘。
李应撇了他一眼,问道:“府衙那边如何了?”
“干爹,您是不知道,府衙那边现在已经聚集里两千多人,而且人数还越来越多。”
“苏州卫已经全部都赶了过去,还有吴县、长洲县、元和县的衙役们都正在往那边赶呢。”
“锦衣卫呢?”
李应继续追问。
小太监摇了摇头。
“没有见到锦衣卫的人,想必他们这个时候也慌了。”
李应思忖半晌,开口道:“闭门谢客,就说咱家病了,这件事我们就不掺和了。”
见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李应只想赶紧脱身。
小太监苦笑道:“干爹,恐怕不行,苏州城内各家工坊都已经停工了,许多工坊的东家,都放出话去,让自家的织工,去声援那些被锦衣卫迫害的百姓。”
“嘶……”
李应倒吸一口凉气。
苏州、杭州两地的纺织工坊,除去那些家庭作坊式的,上规模的大大小小有数百家。
这么多私人工坊,雇佣的织工得有数万人,这么多人一旦被组织起来,那……
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李应的后背生出一层的冷汗。
“快,快,去织造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