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霞光满天,秋风乍起。
下了值,齐晓航拉了几个同在余威底下当差的小旗,准备一齐去教坊司喝花酒,‘从不去青楼’的张麟也在此列。
“这位是锦衣卫小旗邹恩明,世袭武官...”
齐晓航充当中间人,拉着一个高高瘦瘦、皮肤偏黑、颧骨略高的青年朝张麟介绍。
“这位是西域乌孙国王子魏洲!”
魏洲是个白白胖胖、眉目深邃的男子,脸上始终挂着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看起来憨态可掬,就是手上戴着一对蚕丝手套有些奇怪。
“魏洲?”张麟有些讶异。
“我自小在大明长大,平日里生活起居还是用本土的名字更方便一点。”魏洲笑眯眯解释道。
名为王子,实为质子。
不过只要乌孙一日臣服在大明的脚下,他这个质子在京城就能过上一日的逍遥生活。
武官之子、小国质子、大明伯爵之子...这个小团体倒是成分复杂。
几人相互点头示意。
魏洲和邹恩明对张麟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如雷贯耳。
毕竟此前本就是京城四大纨绔之首,再加上昨日传闻被长公主拖延婚期,虽不如直接退婚那般难堪,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算是奇耻大辱。
只不过,今日一见这张麟,倒是和他们印象中不太一样。
撇开气度不谈,光是这堂堂相貌,颇有些英武不凡的意味,双目炯炯有神,精气几乎都要溢出,断然也不是什么声色犬马的废物。
几人对彼此有了初步的印象,便在齐晓航的强烈提议下前往教坊司喝花酒、打茶围。
“喝花酒有甚意思?不如去金玉堂玩个通宵!”
邹恩明嘟囔着,但还是被齐晓航生拉硬拽往教坊司的方向走去。
金玉堂,是京城最大、最豪华的赌坊之一,据说背后的大股东是当今亲王。
魏洲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他就喜欢吃吃喝喝,晚上教坊司的伙食也不算差,于是笑眯眯地跟在几人身后。
张麟默默观察,这齐晓航倒是长袖善舞,交际广泛,身为伯爵府上的嫡长子,竟能与锦衣卫武官之子平等相交。
“想什么呢?”
正思索间,齐晓航突然一把揽住张麟的脖子,左手还拉扯着邹恩明,边笑边科普道:“正常的青楼是一座两层或者三层的阁楼,平常大街上看到在楼上搔首弄姿,娇声喊着‘大爷来玩啊’这种就是青楼瓦舍,属于很低级的妓院,我平日也不常去,除非囊中羞涩。”
囊中羞涩?是我想的那种囊中羞涩吗?
张麟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一道想法,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齐晓航拔高声音继续道:“教坊司不一样,除了姑娘的质量格外好之外,坐落的地域也极为广阔,那边几乎一大片都是教坊司的地方,当然睡姑娘的花费也非常高。”
理解,毕竟是国有控股!
说到这里,齐晓航低声骂了一句:“他娘的,锦衣卫小旗这点俸禄,也只够交点高端场的入场费,要不是老头子断了我的财路,我还能像以前一样跟你们说‘今晚的消费就由我齐公子买单了’...”
齐晓航絮絮叨叨,显示了他非同一般的青楼文化底蕴,让邹恩明都有些不耐烦了,“女人有什么好的?只会影响我摇骰子的速度!”
他对青楼瓦舍不感兴趣,齐晓航说的这些只让他感到聒噪罢了,但要是提起赌坊,上下几千年的历史他都能捣腾出来。
“呵呵——”
齐晓航也不辩驳,只是对邹恩明轻蔑一笑。
几人说话间,早就穿过几条车水马龙的大街,又经过几条胡同,找了几家小院,最终在一座正门大开,不时有华服男子出入的小院前驻足。
“贵客四位!”
门口迎来往送的小厮大声唱名,虽然张麟等人早就换下常服,质地也是普通的锦袍,但那种钟鸣鼎食之家培养出来的气质让他们如同黑夜里的灯火,但凡眼力不差的都能一眼瞧见。
这下子,本来还在考察阶段的几人也不得不进去了。
“进去瞧瞧罢,莹雪姑娘也是教坊司的花魁头牌之一,最好诗词文章,颇有才名,今日倒是可以一览风采!”
齐晓航随手丢出二十两银子,取得入场的资格,仰天大笑入门而去。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鱼贯而入。
小院并不大,一进去便有侍女将几人引进阁楼,内里也不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布置倒是十分雅致,厅中挂着诗文名画以及书法大家的真迹。
张麟等人被安排进一间包厢,内有四个端庄大方的少女候立,茶水瓜果摆放整齐,一面面琉璃墙壁在背面围了个圈,中心一座莲台置于水中,显然是给花魁出场用的。
“啧啧啧!教坊司果真是日进斗金,价比黄金的琉璃居然用来砌墙?”齐晓航不由得称奇。
这琉璃是近些年在京城流行的事物,在各大王公贵族的炒作下,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