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野森深吸了口气,收回了把玩冰块的手。
食指与拇指捻了捻,将那一点点湿润抹去。
看着柏远一副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的模样,他忽然毫无征兆地咧开嘴笑了。
其实他原本并没有打算,刻意装扮成某个角色来参加今晚的party。
只不过,在听见陶景怡说party不仅仅邀请的是他们高等部二年级的学生。
还会邀请索兰学院里所有具备‘资格’的学生,都来参加后——
他才稍微有了点儿兴趣。
原本只想胡乱在脸上涂抹点猩红,代表血迹应应景就行了。
但柏远这小子,非说他这张脸不好好出个变装,实在可惜。
没办法,他只得应了对方的邀请。
在换过五套衣服后,最终确定下来了现在的这套……亡灵神父装?
不得不说,是有点黑色幽默在身上的。
明明他所在的家族,就是以血腥杀戮、军火禁品为主旋律,而快速崛起的。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在奥斯克也算是‘由黑转白’了。
但在别的国家,成氏依旧存在的大片的黑色产业链。
而作为下一任继承人的他——
不管老头子同意不同意吧,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成家搞到手了。
却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位……以倾听他人祷告,洗清他人罪孽为主业的神职人员。
当然了,这套装扮的精髓就是反差。
就譬如他眼角两侧,描绘的‘血泪’,亦或者,悬挂在胸膛前的逆十字架。
“趁我现在还好好跟你说话,就好好说。”
成野森略一抬手,便有人将一杯崭新的威士忌放到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他低头喝了一口,“是吧,柏远?”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折射出了丝丝冷意。
柏远咽了口唾沫,尽管他从来没有承认过——
但他的确从骨子里就有些惧怕对方所露出的……现在这样的神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那头原本总散落的亚麻色碎发,此刻全都往后倒去的缘故。
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后,那张原本就英俊得极具侵略性的脸孔,显得更为强势。
也或许由于光线较为幽暗的原因,甚至……隐隐透着股邪气。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别人都是把头发放下来,才会显得阴鸷。
可这家伙,偏偏在露出全部五官的情况下,更平添了一抹危险的气息。
“我说就是了,凶什么。”
柏远一秒泄气。
不过好在他性子本就活泛,也熟悉成野森的脾性。
擅于变脸,也并不觉得掉面子。
“她在后厨那边呢,要不我帮你把她叫过来?”
成野森危险地眯了眯眼:“后厨?”
她去后厨干什么?
外面摆的这么多冷食和甜品,还不够她填饱肚子吗?
“对啊。”
柏远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神色变化,“看起来可忙了,两条腿儿连轴似的倒腾着转悠——”
“今天的氛围这么好,不好好享受就算了,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听了这话,成野森又有点迷糊了。
他原本听到上一句,几乎就可以排除掉了对方说的并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可能说的就是某个长得整齐些的工作人员,故意逗他。
但第二句听起来,又不像是工作人员的身份。
又是一口威士忌下肚,成野森的耐性即将耗尽:“别卖关子了,你直接说名字。”
柏远原本挂在脸上的嬉笑,为之一顿。
很好,他现在可以100%的确定——
成野森动了‘凡心’了。
其实早在前两天,他的疑心就已经隐隐升起了。
虽然自忖跟成野森十几年的交情,柏远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够在对方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但成野森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乖巧了?
听他的劝打算好好打扮一番,倒也可以理解。
毕竟说是变装Party,实则就是一个大型的释放荷尔蒙的活动。
在他们奥斯克的学生群体里,几乎每周都会有大大小小的party举行。
有兴趣撩一个速食对象春宵一度的,比比皆是。
而没兴趣的,也可以好好享受整场party的音乐和酒水。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成野森竟然好脾气到听他的建议一连换了五套衣服都没有发火。
甚至连抱怨的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情绪稳定得与过往相比,简直像一个伪人啊!
到底是哪路妖魔鬼怪,把他森哥给附身了?
你赶紧给我下来啊啊啊啊——
从头发丝精致到脚底的鞋都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