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错,那我只好用手里的酒赔罪了!”
男子对舞娘的求饶不理不睬,顾自捧着舞娘的脸细瞧,美目里居然缓缓淌下一滴泪,连舞娘也看得痴了,呆呆地盯着他,任凭他乌黑的碎发落在含水的双眸里。
然而男子脸上的悲伤却转瞬即逝。见舞娘随他动情,他便粲然一笑,随即从身上拔出一根“火羽镖”,手起镖落,将缝住舞娘嘴唇的几根粗线尽数斩断。
银光一闪,舞娘双手乱颤,捂住双颊大声呜咽,男子则不慌不忙地把手中酒壶置于舞娘头顶,手腕一抖,酒液如线,恰恰落入舞娘喉中。
随着一阵可怕的“咕咕”声,舞娘的呜咽变成了溺水般断断续续的呼救。
送信人浑身乱抖,闭上眼竭力想象自己不在这里,想象南浔城中的美景与盼他归来的妻儿,但理智仍然一丝一毫地消散,仿佛阳光下透明的水气。
不知过了多久,送信人终于听到舞娘发出一声尖锐且绝望至极的惨叫。他忍不住稍稍睁开眼,从眼睑的缝隙里瞧见流到脚边的血,血里还混着似有若无的酒香!
这就是程凤。江南五大公会之一“乌衣巷”的会长,江湖人称“火羽”。除了满身独门暗器“火羽镖”和独门剑法“金蛇剑”外,江湖中人盛传他性情暴戾凶狠,尤其厌恶非人类玩家。今日一见,他竟比传闻中还可怕许多!
此外他倒是如传闻中一般,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凤眼朱唇,是一位貌如潘安的俊俏郎君!
“你打扰了我的兴致!”
程凤仿佛直到这时才发现送信人的存在,一面用一方雪白的手帕细细擦着指尖的血,一面微微侧过身。
送信人瞬间感到一道锐利至极的目光从脸上和头顶扫过。
“你是玩家,不是这些已经没用的废物,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说说看你带来什么重要消息,竟敢擅闯我的房间!若是说的不好,虽不至于杀你……这满身的火羽镖就喂了你吧!”
“这……”送信人顿时汗如雨下,早已湿透的背上再度渗出冷汗。
中了程凤的火羽镖,死了还好,若是不死就会一直感受烈火灼身的痛苦,岂不是人间炼狱?!
“说!”
“小的必定知无不言,此间所见……”
“……你说什么?”
“小的什么也没见过!”
“……”
“小的——”
“——说你带来的消息!”程凤一手按在桌上,修长且白的手指死死抓紧桌面。
“是是……是南浔城里的金老大差小的来的!”
送信人抹抹额上的汗,一抬眼便看见程凤手边一颗已经制成标本的舞娘头颅,吓得连声音都发颤。
“他差人来做什么,又惹了些江湖三流角色,追得他屁滚尿流,却拿我的名头做挡箭牌?!”
“……呃,最近老大的确同几个江湖中人结仇。老大原本瞧他们名不见经传,想让他们见识下乌衣巷的威风,哪知动用全城人马也没捉到他们,只捉到一条浑身漆黑的狼犬,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简直是丢人现眼!”程凤一脚踢翻桌子,桌子上的人头却准确无误地飞到另一边的红色坛子里。
“他差你来就为了这件事,是不是怕我不去屠了他的南浔城?!”
“不不不,这是小的自作主张,老大在城里可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送信人连连摆手,只差当场跪在地上。
“其实老大让我来是为了告诉您另一句话,‘那些江湖中人里,好像有您在寻找的宝货’!”
“‘宝货’?!”程凤的眼睛微微一闪,想了想又慢慢踱步到送信人面前,低下头打量送信人的脸。
“他说的确实是‘宝货’,对吧?”
“对对,小的怎敢骗您。小的出门前,金老大反复教了小的这个词三遍!”送信人瞥了眼近在咫尺的火羽镖,吞了口口水,不自觉地偏过身。
程凤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直起身回到桌子旁,盯着桌上的点点血迹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送信人低下头吐出口浊气,正以为大难已过,谁知抬眼却见程凤已从身上取下一只火羽镖,正在指间把玩。
送信人嘴角抽动了一下,恐惧从瞳孔中溢出,从地上跳起身就跑!
可他还没迈出第一步,一线红光便从余光里滑过。再看时,一支火羽镖早插在面前的门上,细如牛毛的尖端深入青铜一寸有余!
火羽镖刺进青铜门的同时,送信人也翻着白眼摔在地上,吓得人事不知!
“跑什么,拿了去领赏!”程凤冷笑一声,看着倒在地上的送信人吩咐。说话间,他又拿出纸笔,刷刷点点写了张字条,运笔流畅有力,字迹工整宛如世家公子。
“来人,拿去给该看它的人!”程凤叠好字条放在桌上,顺手向地上一指,“把这个喜欢睡在地上的也带走弄醒,赏钱一分不要少,不过要教教他‘乌衣巷’的规矩——金老大到底都招了些什么蠢才!”